大奉打更人 第817章 开团手和补刀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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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渐渐往西移,许七安穿着驸马官府,带着几名家仆,与二叔等待于府门处,迎接参加酒宴的宾客。

很快,他看见一群熟人,长乐县衙的朱县令、李典史、王捕头等人。

许七安脑海里瞬间闪过初来大奉的时光,王捕头和李典史是他的勾栏听曲启蒙人,那段时间,老王和老李天天掉一钱银子.........

“下官朱明,拜见许银锣。”

朱县令疾步上前,躬身作揖。

王捕头等人拘谨的行礼。

许七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:

“怎么还在长乐县衙待着?老朱,朝廷养士百年,为的就是让你们为社稷鞠躬尽瘁,不可懈怠啊。”

朱县令心花怒放,压住内心的喜悦,作揖道:

“许银锣教训的是。”

闲聊了几句,朱县令领着王捕头等人,跟在许家家仆身后进了府。

老朱步伐都快飘起来了,他在长乐县兢兢业业熬了多年,始终看不到升迁的希望,许银锣方才的一席话,是有意成全他。

迎接完长乐县众人,没多久,许七安迎来第二批客人,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停在街边,车夫搬来小凳,车厢里先后下来三人——王思慕和王府两位公子。

“爹身体有恙,不便出行,让我们兄妹三人前往祝贺许银锣大婚。”王思慕朝叔侄俩施了一礼。

“弟妹生分了,叫大哥就好,里边请。”许七安热情的引着王思慕往里走,笑容满面:

“回头给弟妹安排一个特殊的席位,莫要拒绝。”

王思慕面带微笑,心里却莫名的一沉,觉得许银锣的笑容透着几分让人不安的诡谲。

他刚让家仆带着王思慕和她的两位兄长入府,扭头,看见二叔迎上了第三批客人。

那是武林盟的门主和帮主们,其中轻纱蒙面,裙裾飞扬的萧月奴最亮眼,即使不看容貌,气质和身段便已是拔尖。

他们收到请柬后,提前几日就赶来京城,一直住在京城的驿站里。

这些门主帮主,现在都有官职在身,虽说是无权的虚职,但有了明面上的官位,到任何地方都能便宜行事,能入住驿站。

“寇前辈没有来?”

许七安虽然早有预料,但依旧摆出不悦之色。

“寇前辈闭关了,托我等前来祝贺许银锣。。”萧月奴柔声道。

许七安看她一眼,颔首道:

“诸位里边请!”

他没再多说,让家仆领着武林盟众人入府,因为他看见司天监的宋卿和褚采薇,以及背对着许府这边,以小距离传送代替步行的杨千幻。

毕竟背对众生是逼格,但如果倒退着走路,那就成了滑稽,毫无形象可言。

“宋师兄,杨师兄,采薇,你们来啦!”

许七安脸色堆着笑容,热情四溢的迎上去。

褚采薇目光频频往里看,娇声道:

“开席了吗?”

宋卿笑道:

“采薇师妹从昨晚一直饿到现在。”

绝了,和丽娜铃音一模一样,你们仨是合计好的?许七安笑道:

“等日落,等日落。”

宋卿沉声道:

“许公子大婚,为何不让我送礼?”

你送的东西我敢收吗?要么是稀奇古怪的炼金产物,要么是真人版娃娃..........许七安满脑子都是槽,笑道:

“以咱们的交情,宋师兄就不用见外了。”

终于轮到杨千幻了,他清了清嗓子,吟诵道:

“手邀明月摘星辰,世间.........”

话音未落,许七安就给他打断:

“宋师兄,采薇师妹,进去吧进去吧!钟师姐在里头等你们了,咦?这不是杨师兄吗,怎么还杵那儿呢。”

狗贼,新仇旧恨,今日跟你算个清楚,你给我等着..........杨千幻暗暗发誓,清光一闪一闪,跟着宋卿和褚采薇进府。

送走了监正的弟子们,许七安望向长街尽头,脸色僵了一下,缓缓吐息,迎了上去。

“妙真,圣子,欢迎欢迎。”

李妙真背着剑,穿着道衣,面无表情。

圣子笑容满面的迎上,先一叠声的道喜,然后扭头训斥李妙真:

“师妹,你这副臭脸摆给谁看呢,许银锣大婚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?许银锣和临安殿下难道天造地设的一对?许银锣刚救了你的命,你还摆臭脸,真是一点都不懂事。”

李妙真看了许七安一眼,笑道:

“恭喜许银锣抱得公主归!”

她很少有皮笑肉不笑的模样。

李灵素一本正经道:

“回头闹洞房的时候,师妹可要手下留情啊。”

我料的没错,李灵素和杨千幻果然憋着坏主意..........许七安心里冷笑一声,送师兄妹进府。

客人一批批的到来,夜幕缓缓笼罩。

华灯初上之际,他终于看见了魏渊的马车缓缓驶来,驾车的是气质阴柔的南宫,姜律中张开泰等金锣骑马跟在两侧,再往后,则是银锣铜锣。

许七安吸了一口气,主动迎上去。

南宫倩柔把马车停在街边,见他过来,直觉的让开位置。

现在惹不起这个人了。

许七安放好凳子,打开车门,引着魏渊下车,笑道:

“魏公,卑职等你许久了。”

魏渊基本不参加红白喜事,但许七安的婚事,他是一定要来的。

魏渊下车之后,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。

车厢里,探出一张清冷如画的脸,她一身男装,不施粉黛,但这无损她的美丽,反而增添了几分中性的魅力。

自古美貌女子着男装,皆有一股动人风情。

许七安脸色缓缓僵住,“陛下?”

他心说你贵为九五之尊,不在皇宫待着,来参加什么婚礼?

这不合礼数啊!

怀庆淡淡道:

“临安是朕宠爱的妹妹,她大婚当日,朕过来讨杯喜酒,许银锣似乎不愿?”

终究是来了,躲不过啊.........许七安强颜欢笑:

“欢迎之至!”

魏渊拍了拍他肩膀,语调缓慢,“席间,本座要坐在陛下附近。”

许七安先是点头,旋即问道:

“这是为何?”

魏渊笑容温和,无声的说了两个字,大袖飘飘的往府内走去。

看戏!

..........许七安忽然不想送他入府了,便让二叔代劳。

又过片刻,金莲道长带着天地会成员姗姗来迟。

楚元缜见到许七安的第一句话:

“我要和一号二号坐在一起。”

你特么也是来看戏的吗..........许七安心里破口大骂,脸上保持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,送天地会成员入内。

接着是赵守带着云鹿书院四位大儒抵达。

许七安审视着杨恭,会心一笑:

“恭喜老师,晋升超凡。”

杨恭

............

许府有四座院,三座厅,根据地位、官职等不同,安排在不同的位置。

比如许氏族人,安排在内院和外院之间的大厅里,而长乐县,以及官职不高的官员则安排在外院。

六品以上,安排在内院的东院,打更人的铜锣银锣,则安排在西院,与武林盟众人毗邻。

至于许七安的亲友,坐在核心的内厅。

内厅有五桌。

一桌是魏渊、南宫倩柔、姜律中等金锣,宋廷风朱广孝因为和许七安交情深厚,破例与金锣们同坐。

至于李玉春,为了他身心健康,许七安给打发到西院和众银锣铜锣同坐。

一桌是许家人,二叔、婶婶、姬白晴、许元霜姐弟、许玲月姐妹。

一桌坐着云鹿书院四位大儒、赵守,许二郎,还有宋卿和杨千幻。

一桌坐着金莲道长、阿苏罗、恒远大师、楚元缜、苗有方、李灵素、丽娜的哥哥莫桑。

值得一提,打完仗后,莫桑被朝廷授予官职,不愿意回南疆了,目前在禁军中当差。

最后一桌厉害了,怀庆、钟璃、李妙真、慕南栀、丽娜、褚采薇、王思慕。

王思慕左顾右盼,觉得自己和这些女子格格不入。

李灵素心里笑疯了,心说许宁宴这个狗贼,居然把我和这些女子安排在一起,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。

他原以为许宁宴会把他和杨兄打发到僻静角落里,他都准备好厚着脸皮往“主场”钻了。

圣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,人生最快意的事,就是在“仇敌”的婚礼上,与他的红颜知己们坐在一起,然后煽风点火。

厅内气氛有些古怪。

许二郎传音质问:

“大哥,你把思慕安排在大嫂们身边作甚?”

“总需要一个机灵的在边上和稀泥嘛。”许七安如此回复。

“义父,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。”

南宫倩柔扫一眼那桌的女人们,又扫一眼其他桌,他发现李灵素、楚元缜、许二郎、苗有方等人,时不时会偷瞄一下那桌,眼里藏着暗戳戳的期待。

魏渊笑了笑。

“二弟,这些姑娘是怎么回事?”

姬白晴眼光毒辣,只看那桌女子面无表情的模样,就知道情况不对劲。

嗯,也不是都面无表情,南疆的小姑娘和黄裙子姑娘,她们就吃的大刀阔斧,满嘴流油。

另外,她疑惑于慕南栀怎么也坐过去了。

这位小茹的结义姐姐不应该坐在他们这一桌吗?

许二叔想了想,传音回复:

“这个,这个.........

“她们中有几个和宁宴走的挺近,嗯,包括陛下。”

姬白晴恍然大悟。

云鹿书院的大儒们最正常,该喝喝,该吃吃。

“咦,还有两个位置空着。”

李灵素看了眼李妙真身边的两个空位,笑道:“宁宴,这俩位置是谁的?”

许七安作为新郎,此时正陪坐在魏渊身边,闻言,回答道:

“哦,那是国师的,她估摸着快来了。”

正说着,一道金光从天而降,飘入内厅,化作洛玉衡的模样。

清丽绝美,宛如天仙。

怀庆、李妙真、许玲月、钟璃等人,轻轻扫一眼陆地神仙,没有说话。

李灵素脸上笑容不可避免的扩大,比新郎还要热情,忙起身,嘴角裂到耳根,道:

“国师,来,来坐!”

洛玉衡入座后,瞅了一眼许七安,没说话。

李灵素见人到齐了,清了清嗓子。

另一桌的杨千幻收到了进宫的号角,大声感慨:

“宁宴少年风流,一表人才,如今娶了临安,不知道多少怨妇要暗中垂泪,伤心欲绝,可怜呐,可怜!”

开团手杨千幻说完,补刀手李灵素放下酒杯,反驳道:

“杨兄这是哪里的话?

“宁宴对临安殿下一往情深,用情专一,其他女子哭就哭呗,与宁宴有什么关系?都是些想攀高枝的庸脂俗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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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灵素和杨千幻的双簧,就如滚油里的倒开水、又如同大火中浇冰块。

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,气氛陷入僵凝,但心里的情绪却炸锅了。

天地会这边。

来了来了,圣子和杨千幻蓄谋已久,果然没让我失望啊,不过这般煽风点火真的好吗,许宁宴可是一品武夫,不怕他秋后算账?楚元缜精神一振,腰背肌肉紧绷,竟有种当年春闱考试时的激动感。

不是楚状元八卦,委实是那桌的女人个个都是天之骄子,身份不同凡响。

看她们勾心斗角,明争暗斗,精彩程度不啻于围观一品高手战斗。

另外,许宁宴自己就是蔫儿坏的,天地会成员本来人人都是正直严肃的侠义之士,结果被他或明或暗的引导,人均都有不堪回首的糗事。

现在看他身陷囫囵,楚元缜喜闻乐见。

恒远大师眉头紧锁,为许大人此时的境遇感到担忧。

许大人能有什么错呢,许大人只是年少风流了呢,错的是杨千幻和李灵素。

阿苏罗显然没见过如此有趣的“剧情”,一边兴致勃勃的围观,一边觉得有时候遁入空门也有好处,至少没那么多的麻烦。

为了一个“色”字,让自己如此窘迫,实在难以理解。

色,只会影响他的出拳速度。

金莲道长“呲溜呲溜”的喝着小酒,面带微笑,怡然自得。

身为心腹的苗有方低头吃菜,假装自己和莫桑同出一族。

这种时候,就怕被许银锣拉出来挡刀,谁挡谁死。

这两个人存心要与宁宴为难.........姬白晴皱皱眉头,看出李灵素和杨千幻在欺负自己儿子,顿时有些不高兴。

大哥这是自作孽不可活.........许二郎和老师们遥遥碰杯,小小的幸灾乐祸了一下。

在场的人里,除了婶婶、丽娜兄妹、铃音、白姬、褚采薇,这几个由于特殊原因,反应迟钝,其他人都在暗戳戳的等待许宁宴的应对,等待那桌女子的反应。

值得一提,许铃音坐在婶婶的腿上,半张脸埋在餐盘里。

她这一桌,酒菜无限供应,吃完就上,吃完就上,这让褚采薇和丽娜极为羡慕,并且打算把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,就去那一桌蹭。。

“啪!”

响亮的拍桌声里,白袍小将慕南栀策马而出,怒视李灵素,训斥道:

“你敢诋毁国师是庸脂俗粉?李灵素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。”

除了许七安外,谁都没想到率先发起攻势的居然是一个姿色平平无奇的妇人。

厉害了........几桌的宾客纷纷看向慕南栀,啧啧惊叹。

在座的,谁不知道国师是许宁宴的双修道侣,这位妇人的一番话,是把国师架在火堆上烤。

堂堂人宗道首,一品陆地神仙,双修道侣竟娶了其他女子,她若是不表态,颜面何存?

她若是借机大闹一场,破坏婚礼,这桌子的女子里,大半都要开心死。

果然姐妹内卷才是最可怕的,这桌子的人里,只有南栀敢得罪国师了.........许七安心里嘀咕

洛玉衡冷冰冰的瞅她一眼,道:

“这位是?”

“这是我慕姨,婶婶的结义姐姐。”说时迟那时快,许七安迅速抢答,为花神的身份盖棺定论。

洛玉衡“哦”了一声,素手端起酒杯,淡淡道:

“慕姨瞧着特别亲切朴实,本座敬你一杯。”

‘亲切朴实’咬的特别重。

慕南栀深吸一口气,看一眼许家众人,突然笑了起来:

“不用客气,乖侄女。”

堂堂花神,前任王妃,她是要体面的,在社死和摘手串之间权衡之后,选择忍下这一回合。

没能激国师发作..........李妙真等人一阵失望。

她们都想把彼此当枪使,但她们都不愿意当那杆枪。

喝了几个回合后,李妙真用力咳嗽一声,吸引来众人注意,语气平静的说道:

“许银锣今日大婚,可喜可贺,妙真为你备了一份薄礼。”

大可不必........许七安本能的警惕。

李妙真低头,摘下腰间的香囊,轻轻打开,一股青烟从里面袅娜浮出,在众人的注视下,于厅内化作一名黑发白裙,倾国倾城的妩媚女子。

她艳而不俗,媚而不妖,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沉醉的气息,惊艳了在场的男人。

“这是我的姐姐,苏苏,自幼陪我一起长大。奈何姐姐红颜薄命,化作孤魂野鬼。”

李妙真说到这里的时候,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铃音抬起头,舔了舔流油的嘴,看向苏苏的目光一阵期待。

简单解释了一下苏苏的身份后,李妙真说道:

“她与许银锣相识于微末,共同患难,许下过海誓山盟,许银锣答应纳她为妾。可惜,相识于微末,能共患难,却未必能共富贵。

“许银锣平步青云,扶摇直上后,便再没找过她,苏苏成日以泪洗面,郁郁寡欢。妙真作为妹妹,岂能容忍,今日借着大婚,特意问许银锣一日,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?”

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当枪,那就制造枪。

苏苏配合着做出拭泪动作,嘤嘤哭泣:

“你这个负心汉,当初在云州时,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人家.........”

不愧是飞燕女侠,直来直往........魏渊、云鹿书院大儒等人默契的端起杯喝了一口。

很下酒。

李灵素悲愤的看着许七安:

“苏苏也是我姐姐,你,你竟对我姐姐下手?还始乱终弃?”

杨千幻缓缓起身,背对众人,大喝一声:

“许宁宴,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。”

我差点都把小妾给忘了!许七安心里嘀咕,他就知道,这些家伙肯定要作妖的,心里的怨气肯定要发泄,绝不是板着脸坐着喝酒而已。

哪有这么便宜的事。

许七安一点都不慌,正要应对,便听那一桌的许玲月,开口说道:

“李道长严重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哥要娶苏苏姑娘为妻呢。世人皆知大哥一诺千金重,既然答应了,就一定会做到。回头等大婚结束,娘,你做主,找个花轿抬苏苏姑娘过门便是。

“娶妻纳妾,总要分清主次。”

李妙真一愣,忽然有种“我太小题大做”、“我无理取闹”的错觉。

不,不是错觉,是这个许玲月阴阳怪气的话术引导产生的效果——大婚当日,你一个做妾的多什么事?蹬鼻子上脸,你是要做妾还是要当娘?

这,这,似乎说的有些道理,许宁宴这个妹妹,竟如此牙尖嘴利?杨千幻绞尽脑汁的苦思对策无果,有些焦急。

李灵素略作沉吟,无奈叹口气,妙真的这个计策,顶多就是让狗贼许宁宴的风流之名再添一笔,可问题是,人家就是这种货色啊。

关键是,一个鬼魂能有什么威胁?

连肉身没有.........

看看国师、王妃,还有陛下几个,完全没反应好嘛。

许七安赞赏的看一眼许玲月,心说不愧是自称最心疼哥哥的妹子。

他旋即看了一眼王思慕,不行啊,这位弟妹全程看戏,完全没有站出来挡刀的想法,我得推她一把。

许七安清了清嗓子,笑道:

“新娘子不方便出来见客,所以我让思慕代替临安入席,思慕既是临安弟妹,又是闺中密友,代表临安完全没有问题。二郎,你说对吧。”

王思慕懵了,没有一点点防备。

二郎,二郎,你大哥要害我.........她求助的看一眼许新年。

大哥就是这样蔫儿坏,我也没办法..........许新年回了她一个眼神。

生母姬白晴心里一动,笑道:

“既是代表新娘子,那便与二郎一起,逐个敬诸位一杯吧。

“小茹,我说的对吧。”

许宁宴作为新郎官,还没到与客人敬酒的时候,通常来说,得等到大家吃个半饱,醉意微醺时敬。

婶婶一点都没有儿子儿媳被“暗算”的认识,立刻点头:

“大嫂说的有理。”

许二郎叹了口气。

他是知娘莫若子,但在王思慕看来,这是未来婆婆在暗示她,替大哥许七安分担压力,甚至里面还有考校她的想法——看她能不能驾驭住这些莺莺燕燕,以及作妖起哄的客人。

前者代表国师、钟璃等与大哥有暧昧关系,或已是生米煮成熟饭的女子。后者代表杨千幻和李灵素。

稳住局面,向来是大妇应有的能力。

王思慕看了一眼同桌的女子们,心里凛然。

未来婆婆对她给予厚望啊。

有了许二郎和王思慕的牺牲,一轮酒敬下来,一炷香时间过去了,彻底摆脱刚才刀光剑影的气氛。

对新郎官来说,每熬过一分钟,距离胜利就近一分钟。

这时,怀庆笑容矜持含蓄,道:

“朕也为许银锣备了一份礼。”

热闹的气氛微微一静,众人不自觉的停下高谈阔论,保持肃静。

一来是怀庆的身份,九五之尊,她开口说话,臣子们自当保持安静。

二来,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女帝心机深沉,手段高超,她的“礼物”,可比李妙真的有趣多了。

李灵素和杨千幻暗暗搓手。

“陛下,不用这么客气!”

许七安微微摇头,希望上解人意的怀庆能懂他的意思,高抬贵手。

怀庆一点都不懂,笑容矜持:

“许银锣才不要客气!”

说着,招来厅外候着的宫女,吩咐了一句。

宫女应声退去,俄顷,她领着一群人进来。

一群身穿纱裙,妖艳魅惑的........狐女。

总共十八位狐女,妍态各异,或妩媚或清纯或冷艳或孤傲,姿容都是上上之选。

尤其领头的黑裙女子,瓜子脸、狐媚眼,妖娆动人,即使厅内已是美女如云,她仍能不掩光芒。

怀庆笑道:

“南疆万妖国知许银锣大婚,特献上十八位狐女,以示诚意,万妖国与大奉世代为盟,守望相助。”

夜姬嫣然道:

“许郎,奴家想死你了。”

这是早有奸情的?!几桌客人神色古怪。

慕南栀脸色一黑。

洛玉衡俏脸如罩寒霜。

钟璃抬起头,没什么表情的审视着狐女。

李妙真咬牙切齿。

苏苏秀眉紧蹙。

褚采薇握着猪蹄,瞠目结舌。

向来心疼哥哥的许玲月,气质也变的危险起来。

就连婶婶和姬白晴,也觉得侄儿(儿子)风流的有些过分了。

许元槐看了一眼姐姐,迟钝如他,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。

南宫倩柔看了看瞠目结舌的许七安,心情爽了。

勾栏听曲不好吗?教坊司花魁不漂亮吗?偏要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.........还是说你爱喜欢勾栏,要把自己变成勾栏?宋廷风和朱广孝是很为兄弟捉急的,奈何位卑言轻,只能看热闹了。

这么多狐女,我还没尝试过创造妖族..........宋卿眼睛一亮。

还是娶一个媳妇好........许二叔看了眼婶婶,心里又补充一句:

还得娶笨一些的。

临安殿下今晚得气炸了.........王思慕想到了自己的闺蜜。

大哥,我也帮不了你了.........许二郎低头喝酒,不能让自己笑出来。

君子当色而不淫,回头用宁宴的例子警示书院学子,写入教材,当做反面.........云鹿书院的大儒们暗暗下决定。

魏渊、赵守、金莲道长、阿苏罗、楚元缜,这几个人同时举杯,喝了一口。

下酒!

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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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内气氛怪异,像是在酝酿某种情绪,等待达到临界点,然后爆发。

杨千幻的目光从兜帽底下扫过众人,尤其注意争奇斗艳的那一桌,他算是看出来了,李灵素所料没差,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想破坏婚礼。

但碍于种种原因,难以直接破坏。

所以要“矫揉造作”一番,各出奇招,出一口恶气,总之就是不能让许宁宴和临安殿下好受。

杨千幻又看向许七安,见他一副头大如斗的模样,杨师兄爽了.........

此事传扬出去,姓许的好色如命的风评绝对少不了,有了这个污点,他就能逮着这个使劲黑许宁宴。

许七安确实头大,现在是他和鱼塘里的鱼儿斗智斗勇。

鱼儿们心怀鬼胎,既是盟友又是敌人,而他和鱼儿们,既是敌人,又要稳住鱼儿的心态。

怀庆这一招就很用心险恶,她直接引爆鱼儿的心态,刺激她们发狂。

比如花神摘掉手腕,大闹一场,控诉他风流好色,薄情寡义;比如李妙真拂袖而去,冷嘲热讽;比如国师拔剑砍他;或者临安听闻消息,跑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,逼他赶走狐女.........

用心险恶啊。

同时,许七安有些狐疑的盯着夜姬观察,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。

九尾天狐先前有提过要给他送礼,许七安一边拉开袋子,一边摆手拒绝说:不要不要。

态度很明确——把几只姬留在南疆就好,他抽空会光顾。

九尾天狐当时没有表态,许七安就当她默认,岂料在这里憋大招。

送十八个狐女,你这是败坏我名声啊,让人觉得我好色到身边的所有雌性都不放过.........这事儿传出去,我骑小母马都成丧心病狂了..........许七安一边转动念头,一边环顾众人,试图找一个帮忙和稀泥的盟友。

玲月看起来很生气,指望不上了;生母毕竟“初来乍到”,不宜摆谱;苗有方在装死,而且战斗力太弱,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。

婶婶身份和地位都够了,只是毫无战力可言。

钟璃审视着夜姬,披散的头发里,眉头渐渐锁起。

“见过许银锣!”

除夜姬外,十七位狐女盈盈施礼,笑吟吟道:

“奴婢们以后就是许银锣的人了。”

漂亮女子都是互有敌意的,看到狐女们搔首弄姿,别说慕南栀等人,就连王思慕、许元霜、婶婶这些局外人都心生不喜了。

许七安顺势道:

“诸位姑娘能来参加许某大婚,万分感谢,喝完了喜酒,我便送你们回南疆。

“国主恩情,难以消受。。”

夜姬掩嘴轻笑:

“许郎又假正经了,这些都是你在南疆的侍妾,怎么,到了中原,便不要了?”

!!!许七安惊了。

此言一出,厅内的男人眼神变的古怪暧昧起来。

许七安虽然不是皇帝,但这后宫规模,可比皇帝要庞大多了。

我算是明白李灵素为何这么仇视大哥了。

许二郎心说。

慕南栀轻轻按住了手串,心里突然就有一股要和负心汉同归于尽的冲动。

她能容忍洛玉衡,既是无奈,还有就是对方好歹是陆地神仙,有资格和自己并列。

至于娶临安,她现在满肚子怒气和怨气,恨不得挠花许宁宴的脸呢。

还想在府上养这些妖艳jian货?

老娘没脾气的吗!

洛玉衡的心态和“好姐妹”差不多,能忍一个花神,就不愿意忍第二个临安了,何况是这些货色。

其他鱼儿的想法大同小异。

许七安作为经验丰富的鱼塘主,立刻看到李灵素嘴角笑容不受控制的扩大时,当然也嗅到了其中的危机。

他刚要说话,揭穿夜姬的身份,便听钟璃小声说:

“你是浮香?不对,你被谁控制了?”

厅内众人听见钟璃的话,都是一愣,齐刷刷的望向钟璃,然后,又齐刷刷看向夜姬。

浮香?

这个女人是浮香?那个许宁宴的姘头?

她不是早就死了吗,而且,浮香也不长这样啊,更不是妖族啊。

夜姬就是浮香这件事,知情者少之又少。

被控制了?

这又是什么意思,谁控制了浮香,为什么要控制浮香?

念头纷呈间,钟璃突然惨叫一声,摔在褚采薇怀里,凄凄惨惨戚戚的叫道:

“我的眼睛,我的眼睛瞎了.........”

褚采薇大吃一惊,连忙撩起师姐的秀发,发现她只是双眼通红,热泪滚滚,虽然受了刺激,但没有瞎。

即使有许宁宴在身边,师姐还是会时不时倒一个小霉。褚采薇一阵怜悯,然后朝众人摆摆手,表示钟璃没事。

幸好只是一缕神念,不然钟师姐你就香消玉殒了..........果然是你这个臭狐狸,回头老子把你的这缕念头困在浮香身子里,让你知道被顶撞的滋味..........许七安其实猜到了。

真正的浮香不会让他这般为难。

性格古灵精怪的御姐九尾天狐,才会这么干。

许七安抓住机会,连忙一本正经,脸色严肃的抱拳,道:

“原来是国主,国主万里迢迢来京城参加许某的婚礼,甚是感激。”

行完礼,装模作样的苦笑道:

“至于这些狐女就不必了,国主莫要陛下捉弄我。今夜可是有什么要事与我商议?嗯,待酒席结束,我们再商议正事,现在且坐下来喝杯喜酒。”

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,并暗指九尾天狐联合怀庆“陷害”他。

九尾天狐“啧啧”道:

“无趣!”

众人看了几眼怀庆。

慕南栀脸色稍好,洛玉衡也不板着脸了。

许玲月觉得大哥又是好哥哥了。

李妙真和苏苏低头喝酒,还算满意。

反而是浮香的问题,暂时没有人问,只是记在了心里。

李灵素和杨千幻就不开心了,心说又让这厮逃过一劫。

危机暂且解除,但刚才的“惊怒”情绪还这么容易散去,许玲月笑道:

“瞧着大哥的样子,似是不知道狐族的姐姐们要来,陛下何故戏弄我大哥?”

她看似质问,其实是用一副调侃玩笑的语气说的。

虚虚实实,让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态度。

难得许玲月开团了,性子直来直往的李妙真冷笑道:

“陛下与临安公主姐妹情深,当然是为了试探许银锣是不是三心二意之徒。”

怀庆淡淡道:

“许银锣的人品,朕是心得过的,朕怕的是一些包藏祸心的女子故意接近许银锣。比如易容乔装啊,或以志同道合的朋友身份接近,又或者以装柔弱扮可怜等等。

“临安天真率性,可斗不过这些女子。”

这是在骂谁呢!鱼儿们勃然大怒。

钟璃也不太高兴了,因为她觉得“装柔弱扮可怜”是在暗指她。

慕南栀笑道:

“陛下有心,宁宴啊,慕姨觉得,你若是没娶临安公主的话,与陛下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
这话一出口,厅内不知道多少人脸色变了。

花神这一个直球,把怀庆都打的愣了愣。

花神继续说道:

“对了,陛下荣登大宝,如今朝局稳定,四海升平,也该考虑婚事了。此地少年俊杰云集,陛下可有心仪之人?不妨挑一个。”

说完,她一脸惶恐,诚恳认错:

“民妇酒后失言,冒犯了陛下,陛下恕罪。”

洛玉衡淡淡道:

“充入教坊司!”

怀庆点头:

“可!”

李妙真和苏苏,还有刚刚入座的夜姬,三人默契的点头。

慕南栀脸色微变,清楚自己貌美如花,艳冠天下,很容易被针对。

许七安干巴巴的打圆场,“国师,玩笑话过头了。”

洛玉衡低头喝酒。

王思慕全程不敢说话,害怕殃及池鱼,她倒不是怕唇枪舌剑,王大小姐冷嘲热讽起来,那也是很能打的。

只是没必要。

这才有点豪门的样子嘛..........许二郎嘴角一挑,想起了伯母住进来时,大哥当初幸灾乐祸时和他说过的话。

精彩!精彩!

金莲道长、赵守、魏渊等人冷静吃菜,冷静喝酒,听的津津有味。

许平志咳嗽了一声,道:

“宁宴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
许七安心领神会,立刻起身,笑道:

“诸位,失陪失陪!”

带上苗有方和许二郎,人均一壶酒,出去敬酒去了。

他先去了武林盟众人所在的院子,敬了一杯酒后,问道:

“曹盟主是不是闭关了?”

萧月奴笑道:

“盟主在冲击三品。”

他也确实到这个时候了.........许七安点了点头,姬玄的血丹在他手里,之所以没给曹青阳,并非他吝啬小气,而是太浪费了。

曹青阳是半步三品,肉身开始蜕变,不算完全的凡人之躯,参与中原战争后,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此时的他不需要依靠气运就能扛住血丹的反噬。

但是,到曹青阳这个境界,三品可以说是迟早的事儿,没必要搭上一颗血丹。

血丹晋升的方式就是这样,能扛住的,不需要了,扛不住的,又用不上。

可以说,血丹只有两个作用,一是给超凡武夫补补身子,二是为气运加身者提供一条快速晋升超凡的路子。

许七安望着成熟温婉,容貌身段俱是一流的萧月奴,笑道:

“有件事想问萧楼主。”

萧月奴青葱玉手捏着酒杯,抿嘴微笑:

“许银锣请说。”

许七安传音道:

“你是雪姬吗!”

萧月奴笑容不变,“许银锣在说什么?月奴不懂。”

许七安笑了笑,带着小老弟和小跟班离开。

他接着去了打更人聚集的院子,春哥混在这群粗鄙武夫里,就像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,这无关容貌和穿着,而是大家吃完的碎骨头,以及一些食物垃圾,要么随地乱扔,要么堆积在桌上。

春哥不是,春哥他做了垃圾分类.........

骨头和骨头摆在一起,果皮和果皮摆在一起,鱼刺和鱼刺摆在一起。

李玉春现在的职位依旧是银锣,但管理的铜锣人数增加了,俸禄也增加了。

日子过的还算舒坦。

许七安知道这个头儿的性格,春哥和魏渊一样,当初赏识他,照拂他,都是出于公心,而非私心。

所以许七安也不能因为私心,便给他加官进爵,给予荣华富贵。

这是对春哥的不尊重,春哥多半也不会要。

当然,必要的照拂肯定不会少。

参加婚礼的宾客太多,一桌桌的敬酒,每人闲聊几句,等走完这个流程,夜深了,婚宴步入尾声。

许七安没有回内厅,因为又得去府门外送客。

从一起出来的二叔口中,他得知内厅的“勾心斗角”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偃旗息鼓。

“盘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摔,接连摔碎十几个了。大部分盘子都摔在了钟姑娘身上,你说她倒不倒霉。”

据二叔说,厅内里的众人,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一些霉运。

铃音差点被鸡骨头噎死;丽娜被鸡汤烫伤了舌头;李灵素敬酒的时候摔了一跤,恰好撞在桌角,头给嗑破了。

魏渊的衣衫被酒菜沾污,因为李灵素嗑的那张桌子就是打更人那一桌,南宫倩柔替魏渊擦拭时,不小心把他的衣服给撕破了。

杨千幻总是喜欢吃到一半,起身站在墙角背对大家,结果被婶婶的吊兰砸到脑袋。

许七安望着漆黑的街道,笑道:

“那当然了,钟璃是预言师,霉运缠身。”

许二叔点点头:

“对,宋卿和褚采薇也是这么说的,后来,你和二郎的老师张慎说,可以用儒家法术消弭灾祸。但他把“此地没有厄运”念成了“此地不得争风吃醋”。”

许七安一惊:

“没死吧?”

“救回来了!”许二叔道。

这也是一种霉运啊..........许七安顿时松口气,内心感慨。

此地没有厄运,消的是钟璃的霉运。

此地没有“争风吃醋”,那针对的就是不死树转世的慕南栀、九五之尊怀庆、陆地神仙洛玉衡。

张慎确实命大。

他之所以会念错,多半是钟璃的锅,当然,这里面也有他津津有味看戏半天,形成了深刻印象。

至于洛玉衡这些鱼儿.........社死了!

云鹿书院大儒张慎,凭一己之力,把她们锤翻了。

“所以不管怎么样,我是报仇了。”

许七安叉腰大笑。

许二叔想了想,恍然大悟:

“你故意的啊?嘿,你这小子,蔫儿坏。”

许七安溜出来敬酒,故意不带钟璃,就是为了报复那些看戏的和作妖的,这是婚宴开始前,就已经定好的计划。

既然逃不过,那就互相伤害。

“呦,魏公来了。”

许七安看见魏渊带着打更人,浩浩荡荡的从府里出来。

魏渊沉着脸,胸口的沾着一大片的油渍和污斑,以及一道裂痕。

“哎呦,魏公啊,怎么如此不慎?”

许七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,压低声音:“这还是太后给您做的袍子呢,似乎就这一件?”

魏渊看他一眼,一脸不高兴的走掉了。

然后是赵守带着四位大儒出来,张慎萎靡不振的被杨恭背着。

“老师啊,您这是怎么了?”许七安故作惊讶。

赵守笑道:

“今儿甚是精彩,份子钱没白给啊。”

李慕白陈泰和杨恭,抚须而笑。

倒霉的是张慎,又不是他们,他们是看的过瘾,听的过瘾。

许七安一脸惭愧:

“是学生照顾不周,连累了老师。回头,我写首诗送给老师你。”

张慎一听,容光焕发。

赵守几个大儒,脸色一沉,顿时笑不出来。

送走一批批客人后,许七安知道战斗还没结束。

除了魏渊和云鹿书院的大儒,走的都是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宾客。

而前两者要么身居高位,要么为人师表,需要维持形象和身份,所以没有选择留下来闹洞房。

天地会成员、池塘鱼儿、司天监孽徒、勾栏狐朋狗友、武林盟匹夫们等,这群家伙还在府上。

要闹洞房了.........许七安捏了捏眉心。

在这个时代,闹洞房是各地均有的习俗,存在的意义,大抵有以下几种:

一,驱邪避灾。

通过戏弄新郎或新娘来驱邪避灾,核心意思就像给孩子取名叫狗蛋,名贱命就硬,好养活。

二,增进新妇与夫家的感情。

三,增进新郎与新娘的感情。

第二和第三是差不多的,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,新娘和新郎就是陌生人,或者,稍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。

所以需要“玩闹”一番,消弭两人之间的生疏和隔阂。

久而久之,闹洞房就成习俗了。

许七安估摸着,杨千幻和李灵素两个狗贼,会趁机刁难他。

而鱼儿们多半会趁机刁难临安。

但没关系,这些情况他都预料到了,一切还在掌控中。

该请袁护法出山了。

震慑这群宵小之徒,以及女流之辈。

“我正好也想知道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.........今晚之后,就让孙师兄把袁护法保护起来,列为大奉一级保护动物。”许七安摸了摸下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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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没必要。

这才有点豪门的样子嘛..........许二郎嘴角一挑,想起了伯母住进来时,大哥当初幸灾乐祸时和他说过的话。

精彩!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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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平志咳嗽了一声,道:

“宁宴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
许七安心领神会,立刻起身,笑道:

“诸位,失陪失陪!”

带上苗有方和许二郎,人均一壶酒,出去敬酒去了。

他先去了武林盟众人所在的院子,敬了一杯酒后,问道:

“曹盟主是不是闭关了?”

萧月奴笑道:

“盟主在冲击三品。”

他也确实到这个时候了.........许七安点了点头,姬玄的血丹在他手里,之所以没给曹青阳,并非他吝啬小气,而是太浪费了。

曹青阳是半步三品,肉身开始蜕变,不算完全的凡人之躯,参与中原战争后,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此时的他不需要依靠气运就能扛住血丹的反噬。

但是,到曹青阳这个境界,三品可以说是迟早的事儿,没必要搭上一颗血丹。

血丹晋升的方式就是这样,能扛住的,不需要了,扛不住的,又用不上。

可以说,血丹只有两个作用,一是给超凡武夫补补身子,二是为气运加身者提供一条快速晋升超凡的路子。

许七安望着成熟温婉,容貌身段俱是一流的萧月奴,笑道:

“有件事想问萧楼主。”

萧月奴青葱玉手捏着酒杯,抿嘴微笑:

“许银锣请说。”

许七安传音道:

“你是雪姬吗!”

萧月奴笑容不变,“许银锣在说什么?月奴不懂。”

许七安笑了笑,带着小老弟和小跟班离开。

他接着去了打更人聚集的院子,春哥混在这群粗鄙武夫里,就像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,这无关容貌和穿着,而是大家吃完的碎骨头,以及一些食物垃圾,要么随地乱扔,要么堆积在桌上。

春哥不是,春哥他做了垃圾分类.........

骨头和骨头摆在一起,果皮和果皮摆在一起,鱼刺和鱼刺摆在一起。

李玉春现在的职位依旧是银锣,但管理的铜锣人数增加了,俸禄也增加了。

日子过的还算舒坦。

许七安知道这个头儿的性格,春哥和魏渊一样,当初赏识他,照拂他,都是出于公心,而非私心。

所以许七安也不能因为私心,便给他加官进爵,给予荣华富贵。

这是对春哥的不尊重,春哥多半也不会要。

当然,必要的照拂肯定不会少。

参加婚礼的宾客太多,一桌桌的敬酒,每人闲聊几句,等走完这个流程,夜深了,婚宴步入尾声。

许七安没有回内厅,因为又得去府门外送客。

从一起出来的二叔口中,他得知内厅的“勾心斗角”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偃旗息鼓。

“盘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摔,接连摔碎十几个了。大部分盘子都摔在了钟姑娘身上,你说她倒不倒霉。”

据二叔说,厅内里的众人,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一些霉运。

铃音差点被鸡骨头噎死;丽娜被鸡汤烫伤了舌头;李灵素敬酒的时候摔了一跤,恰好撞在桌角,头给嗑破了。

魏渊的衣衫被酒菜沾污,因为李灵素嗑的那张桌子就是打更人那一桌,南宫倩柔替魏渊擦拭时,不小心把他的衣服给撕破了。

杨千幻总是喜欢吃到一半,起身站在墙角背对大家,结果被婶婶的吊兰砸到脑袋。

许七安望着漆黑的街道,笑道:

“那当然了,钟璃是预言师,霉运缠身。”

许二叔点点头:

“对,宋卿和褚采薇也是这么说的,后来,你和二郎的老师张慎说,可以用儒家法术消弭灾祸。但他把“此地没有厄运”念成了“此地不得争风吃醋”。”

许七安一惊:

“没死吧?”

“救回来了!”许二叔道。

这也是一种霉运啊..........许七安顿时松口气,内心感慨。

此地没有厄运,消的是钟璃的霉运。

此地没有“争风吃醋”,那针对的就是不死树转世的慕南栀、九五之尊怀庆、陆地神仙洛玉衡。

张慎确实命大。

他之所以会念错,多半是钟璃的锅,当然,这里面也有他津津有味看戏半天,形成了深刻印象。

至于洛玉衡这些鱼儿.........社死了!

云鹿书院大儒张慎,凭一己之力,把她们锤翻了。

“所以不管怎么样,我是报仇了。”

许七安叉腰大笑。

许二叔想了想,恍然大悟:

“你故意的啊?嘿,你这小子,蔫儿坏。”

许七安溜出来敬酒,故意不带钟璃,就是为了报复那些看戏的和作妖的,这是婚宴开始前,就已经定好的计划。

既然逃不过,那就互相伤害。

“呦,魏公来了。”

许七安看见魏渊带着打更人,浩浩荡荡的从府里出来。

魏渊沉着脸,胸口的沾着一大片的油渍和污斑,以及一道裂痕。

“哎呦,魏公啊,怎么如此不慎?”

许七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,压低声音:“这还是太后给您做的袍子呢,似乎就这一件?”

魏渊看他一眼,一脸不高兴的走掉了。

然后是赵守带着四位大儒出来,张慎萎靡不振的被杨恭背着。

“老师啊,您这是怎么了?”许七安故作惊讶。

赵守笑道:

“今儿甚是精彩,份子钱没白给啊。”

李慕白陈泰和杨恭,抚须而笑。

倒霉的是张慎,又不是他们,他们是看的过瘾,听的过瘾。

许七安一脸惭愧:

“是学生照顾不周,连累了老师。回头,我写首诗送给老师你。”

张慎一听,容光焕发。

赵守几个大儒,脸色一沉,顿时笑不出来。

送走一批批客人后,许七安知道战斗还没结束。

除了魏渊和云鹿书院的大儒,走的都是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宾客。

而前两者要么身居高位,要么为人师表,需要维持形象和身份,所以没有选择留下来闹洞房。

天地会成员、池塘鱼儿、司天监孽徒、勾栏狐朋狗友、武林盟匹夫们等,这群家伙还在府上。

要闹洞房了.........许七安捏了捏眉心。

在这个时代,闹洞房是各地均有的习俗,存在的意义,大抵有以下几种:

一,驱邪避灾。

通过戏弄新郎或新娘来驱邪避灾,核心意思就像给孩子取名叫狗蛋,名贱命就硬,好养活。

二,增进新妇与夫家的感情。

三,增进新郎与新娘的感情。

第二和第三是差不多的,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,新娘和新郎就是陌生人,或者,稍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。

所以需要“玩闹”一番,消弭两人之间的生疏和隔阂。

久而久之,闹洞房就成习俗了。

许七安估摸着,杨千幻和李灵素两个狗贼,会趁机刁难他。

而鱼儿们多半会趁机刁难临安。

但没关系,这些情况他都预料到了,一切还在掌控中。

该请袁护法出山了。

震慑这群宵小之徒,以及女流之辈。

“我正好也想知道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.........今晚之后,就让孙师兄把袁护法保护起来,列为大奉一级保护动物。”许七安摸了摸下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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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七安和二叔返回时,家中的仆人已经开始收拾狼藉的婚宴现场。

女婢负责收拾盘子,家丁则拎着木桶,把食物垃圾倒入木桶,残羹剩饭又另外处理,按照婶婶的吩咐,客人们吃剩的饭菜,回头要送到城外赈济灾民。

许七安觉得婶婶的想法很好,他可不想被人酸溜溜的说一句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”。

“宁宴啊,今儿个,我和你婶婶就先歇息了。”

临近内院,许二叔突然说道。

接着,他转身就就要走,但没走成,低头看了一眼拽住自己袖子的侄儿,装傻道:

“宁宴你拉我作甚。”

许七安默默的看着他:

“二叔啊,今儿你和婶婶都别想走。那群家伙还赖在府上呢,摆明了要闹幺蛾子,您和婶婶在场,他们会稍稍收敛。

“没长辈压阵,他们能把我婚房的屋顶给掀了。”

虽然有袁护法作为压箱底,但许七安觉得不够保险。

“压什么阵,压什么阵!”许二叔一边拉扯袖子,一边啐侄儿满脸口水,用指头点着他额头,训斥道:

“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,谁让你到处招惹女人的?还压阵,你个兔崽子不看看里头坐着的都是什么人物。陛下、国师、天宗圣女,还有那啥万妖国主。

“二叔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炼神境,我镇谁去?她们任何一个伸出指头,就能捏死我。”

说着,他竖起小拇指,比划了一下。

“你好歹是我养大的,二叔的优点是一点都没继承,这风流好色的性子,像谁的?”许二叔拂袖而去:“松开松开,再拉扯,家法处置。”

许七安果然松开手,望着二叔的背影,大声感慨:

“我确实没有继承二叔的优点,倒是继承了二叔对青橘的用法,我这就去找婶婶。”

许二叔转过身来,笑容满面:

“宁宴啊,今儿是你大婚的日子,闹洞房怎么能少的了二叔呢,走,咱们叔侄共同进退。”

许宁宴也笑容满面:

“二叔真好!”

...........

内厅里,婶婶让绿娥等丫鬟,为贵宾们奉上自己晒的花茶,消食解腻。

钟璃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袍子,披散着头发,乖巧的坐在金莲道长身边。

先前,一番鸡飞狗跳之后,金莲道长“恍然大悟”,说:

“钟姑娘,快到贫道身边,贫道的功德之力能暂时压制你的厄运”。

果然,之后就再没出过意外。。

李灵素脑袋缠着纱布,抿了一口花茶,眼睛微亮:

“好茶,唇齿回甘,馥郁芳香,能驱腹内污浊之气,这可不是一般的花茶啊。”

“李道长要是喜欢,我送你几两。”婶婶闻言大喜,心说这个俊小子真会说话。

婶婶最喜欢别人夸她花养的好,夸花茶好喝,也是一样的。

其他人也露出了享受的表情。

大部分人心知肚明,这花茶肯定出自慕南栀之手,除了她,没人能种出此等极品好茶。

李灵素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,给站在墙角(头顶没有吊兰)的杨千幻传音:

“杨兄,要闹洞房了,咱们一雪前耻的机会便在眼前呐。”

婚宴上不好闹的太过分,毕竟在场的都是体面人,所以李灵素和杨千幻比较收着。

可闹洞房不一样,可以尽情的闹。

杨千幻激动传音回复:

“我等这一天很久了,许宁宴是我一生之敌,他总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。

“我梦寐以求的东西,我拼上一切去争取的东西,对他来说却唾手可得。以前监正老.......老师屡屡误会,暗中捧他。现在监正老师不在了,他却成了一品武夫........”

“我理解我理解!”李灵素传音安慰:

“虽然我们的领域不一样,但嫉恨许宁宴的心是一样的。”

顿了顿,他哼哼道:

“今夜,本圣子要让许宁宴颜面扫地,让他后悔招惹我。”

李灵素和许七安的恩怨,可就比杨千幻要复杂多了,杨千幻是嫉妒使他质壁分离,而圣子,狗贼许宁宴戏弄他的次数,不要太多。

让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颜面扫地(社死),险些就在过程中太上忘情了。

慕南栀、怀庆等人低头喝茶,默不作声,在沉默中积蓄大招和情绪。

因为杨恭的事,她们多少有些尴尬,虽然旁人默契的没有提这茬,但心里有鬼的鱼儿们,暂时颇为低调。

楚元缜、金莲道长和阿苏罗,三人坐在一处,前两者沉浸在莺莺燕燕们之前的唇枪舌战里,只觉得她们的话术绵里藏针,阴阳怪气,时而联合起来,矛头直指许宁宴;时而内讧,彼此攻讦。

这不比朝堂政斗有意思多了?

当然,如果只是女子们的勾心斗角,唇枪舌剑,那趣味性还不足。

这场好戏最有意思之处在于,主人公是一品武夫许宁宴。

至于阿苏罗,他留下来闹洞房的原因是,大家同为天地会成员,担心许宁宴摆不平局面,所以留下来镇场子,绝不是因为想看女人勾心斗角和许宁宴出糗。

当然,镇场子有没有作用,就不是他的事了。

同样是兄弟,宋廷风和朱广孝的想法就要朴实无华许多,他们没想到好兄弟许宁宴不但经常邀请他们去勾栏听曲,甚至在家里摆了戏台.........

这可比勾栏听曲有意思多了。

“夜姬”怀里抱着狐狸幼崽,嘴角噙着笑容,灵动的眸子时而转动,不知道在暗中酝酿着什么歪主意。

姬白晴也留了下来,闹洞房是老少皆宜的事,长辈不需要避讳,她打算替嫡长子遮风挡雨,别的不敢说,对付几个年轻女子,生母觉得还是不在话下的。

在这群心怀鬼胎的人里,武林盟的门主帮主们,心思就要单纯许多,他们纯粹是为闹洞房留下来。

江湖人爱热闹。

这时,他们看见新郎官许宁宴和许平志返回,当即纷纷起身。

李灵素按捺住激动,笑道:

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我们该送新郎官入洞房了。”

“大锅!”

许铃音迈着小短腿跑过来,大声宣布道:“我差点被鸡骨头噎死了。”

说完,她表情认真的看着许七安,期待看到他的反应。

不应该啊,你的八字可是很硬的..........许七安正要询问,就听见婶婶没好气道:

“别听你二叔夸大其词,只是噎了一下。都是丽娜不好,非要和她抢鸡腿,铃音就把整只鸡腿塞嘴里了。”

就这样,许七安在一群人的簇拥中,朝着婚房走去

...........

婚房里,陪嫁过来的大宫女,透过窗户缝隙,看见许银锣领着一群人,浩浩荡荡的走来。

“殿下殿下,好多人啊.......”

大宫女看到这个阵仗,有些发怵。

临安是标准的大姑娘上花轿——头一回。

但她心里一点都不忐忑,反而斗志昂扬,因为临安知道,怀庆啊,国师啊,李妙真啊,这些惦记着自家狗奴才的女子,必定不会让她好过。

二公主自幼和长公主斗智斗勇,屡战屡败,屡败屡战,别的本事没用,斗志最是不缺。

哐!

不轻不重的声音里,卧房的门被推开,一群人“哗啦啦”的涌进来。

婚房面积极为宽敞,分内室外室,外室有一厅两房,是两位大宫女住的。

内室有一大一小两个厅,用昂贵华美的六叠屏风隔开,大厅用来会一些闺中密友,小厅则摆着书桌和博古架。

整个婚房总面积超过两百平,容纳这群“心怀鬼胎”的人,绰绰有余。

临安此时已经重新戴好凤冠,穿着绣金凤凰的大红婚服,精致华美,别说,“全副武装”的她,面对洛玉衡怀庆等绝色美人,丝毫不怵。

至少在颜值和气质上,临安稳住了。

“恭喜殿下大婚!”

王思慕笑吟吟道。

其他人纷纷行礼问好,这里面不包括鱼塘里的鱼儿。

等临安起身回礼后,戴着兜帽的杨千幻漫步到窗边,背对众人,迫不及待的说:

“诸位,我有一个有趣的主意。”

等众人目光,杨千幻沉声道:

“俗话说,易得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。

“临安殿下身份尊贵,金枝玉叶,她嫁给许宁宴,杨某甚感痛.......快,所以打算问许宁宴一个问题,这个过程中,我会用望气术盯着你,你若说谎,我便知道。”

李灵素像一个捧哏,鼓掌叫好:

“妙,妙啊。

“这个主意不错,贫道认为,应该每人问新郎官一个问题。”

此言一出,众人目光闪烁,各有各的想法。

这个游戏可太有意思了。

直击内心!

“朕认为,不能只问新郎官。”怀庆率先挥出了骨肉相残的第一刀,淡淡道:

“临安也得接受问题。”

这个建议,赢得了李妙真等人的一致认可。

此时的临安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挺了挺胸膛,毫不畏惧。

相貌平平无奇的慕南栀皱眉道:

“且慢,我记得许宁宴有屏蔽气息的法术。”

洛玉衡淡淡道:

“无妨,他若掩盖气息,望气术虽然看不透,却能看得出。”

意思是,杨千幻可以通过望气术,看出许七安掩盖了自身气息,知道他在作弊。

气数这东西,只能掩盖,不能改变。

“没意思没意思,换个玩法。”许七安连忙拒绝。

“你若不答应,我们今儿就不走了,都睡在你屋子里。”李灵素大声道。

众人哄笑附和。

许七安沉吟一下,道:

“可以,但我有个要求。不能只有你们问,我和临安也要问。”

读书人出身的楚元缜逻辑清晰:“今晚你才是新郎官,我们可以问,但你不行。”

你们自己找死,那就别怪我了.........许七安无奈的叹息一声:

“行!”

众人说话间,婶婶把小豆丁的鞋子脱掉,推着她上大床滚床单。

在京城的习俗里,稚童在新婚夫妻的床上滚一滚,可以驱邪、祈福,同时也有“早生贵子”的意思。

通常来说,会让童男童女上去打滚,寓意着儿女成双。

看到许铃音在床上滚来滚去,姬白晴脸就一黑,心说好啊,小茹你才是心肠最歹毒的人。

她可不想长孙女或者长孙,是个与铃音一样的孩子,虽然这个孩子在修行力蛊方面天赋异禀。

游戏以抓阄的方式进行,抓到写着“问”字的人,可以让新郎或新娘回答一个问题。

由一品武夫的许七安来监督抓阄的公平性。

很快,第一次抓阄结果出来了,幸运儿是阿苏罗。

没抽到“问”字纸条的人一阵失望。

杨千幻传音道:

“快问他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。”

阿苏罗看他一眼,道:

“很有意思的问题,但是,我拒绝!”

他刚才传音说了什么.........众人看看杨千幻,又看看身高九尺,魁梧到夸张的阿苏罗。

阿苏罗还是很厚道的,袁护法怎么还没来,孙师兄在磨蹭什么..........许七安心里嘀咕着,道:

“你要问我,还是问临安?”

阿苏罗不再理会杨千幻的后脑勺,望着许宁宴,说:

“我就随便问个问题,不会让你为难。”

许七安脸上笑容刚泛起,就听阿苏罗说:

“你是怎么晋升二品的?”

许七安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。

慕南栀脸色一变。

厅内,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,那些知道真相的人,忽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,心说一开场就是重头戏啊。

李妙真、洛玉衡、怀庆,隐晦的看一眼脸色发白的慕南栀。

不错,先解决掉一个。

而李灵素和楚元缜,则扫了一下阿苏罗。

就知道这家伙是个黑心的和尚。

同样是出家人,恒远大师可谓佛门的良心。

许玲月、姬白晴,以及萧月奴这些人,并不知道其中内部,可是她们都极擅长察言观色,一看许七安凝固的笑容,看见天地会成员间暗流涌动般的表情变化、目光碰撞,便意识到其中必有蹊跷。

许七安深吸一口气:

“插花!”

.........

PS:写的比较慢,感觉比装逼打斗还难写啊。日常这玩意要写的有意思,其实很考究作者的能力,以及剧情的驾驭力,但就算这样,有些读者也会觉得水。好在下一章就能写完大婚剧情,开启下一篇章的剧情。嗯,下一篇章会填一个大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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插花?

这算什么回答,代表什么意思?

在场无人听懂,包括身为“花”的慕南栀自己。

婚房内智慧高绝之人不少,怀庆、洛玉衡、楚元缜、阿苏罗、许二郎、王思慕等等。但“秒懂内涵”和智商没有关系,和污染程度有关系。

受污程度不高的众人,纷纷看向杨千幻。

后者兜帽底下,双眼刺痛,热泪滚滚,沉声道:

“暗喻并不算正确答案。”

他的意思是,许七安没有撒谎,但用暗喻的取巧手段蒙混过关是不行的。

听到杨千幻的解释,众人当即不再纠结“插花”的真意,李灵素带头嚷嚷道:

“看来我们是要歇在这里了。杨兄啊,咱们就占了这张婚床,让新郎官和新娘子打地铺。”

苗有方混在人群里,缩着身子,捏着嗓子附和:

“怕是连地铺都没得打,地铺得我们睡,你俩就站着洞房吧。”

他不能让许银锣发现自己背刺。

苗有方心说,许银锣啊,别怪弟子不是人,主要是这个游戏太诱人。

临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,身为二公主她什么时候被这般欺负和刁难过,但又不好发作,频频看向许七安。

慕南栀表情紧张,双手紧紧拽住衣角。

许宁宴这个狗贼,若是为了和临安洞房,把她出卖,那今天她就和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。

虽然她暗戳戳的想大闹婚礼,刁难这对狗男女,不让他们顺心如意的洞房,但她没想过要把自己搭上去。

洛玉衡和怀庆几乎同时勾起嘴角,李妙真眉飞色舞就差没吹口哨了。

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。

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难到我?许七安心里“呵”一声,沉吟着回答:

“我攫取了不死树的部分灵蕴。”

洛玉衡和怀庆同时出声:

“何为不死树?”

“以什么方式?”

许七安扫一眼她们,呵呵道:

“等你们抓到提问的纸条再说吧。”

是慕南栀啊,不死树是慕南栀啊,他是睡了慕南栀才晋升二品的,可恶的狗贼,竟如此奸滑..........李灵素在心里狂呼,恨不得替许七安回答。

作为天地会成员,他从成员们相互分享的过程中,知晓了这些秘辛。。

窗边,杨千幻满脸失望,缓缓道:

“没有说谎。”

言罢,他转过身背对众人,伸手在兜帽里抹去泪水,然后捏了捏眉心、揉了揉眼眶。

即使许七安尽可能的压住了气息,但对四品的杨千幻的眼睛来说,依然造成了不小的负担。

如果许七安彻底放开自我,杨千幻眼睛会当场瞎掉,并神智错乱。

第二轮开始了。

这回抓到“问”字纸条的是许玲月。

玲月啊..........许七安松口气的同时,又有些忌惮,松口气是因为许玲月是个心疼哥哥的妹子,不会做出过于为难他的举动。

忌惮是因为这妮子剖开是黑的,你永远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操作。

“哎呀,是我呢!”

许玲月清丽脱俗的俏脸,适当的露出几分惊喜。

许七安连忙道:

“妹子,有什么想问大哥的?”

李灵素传音道:

“玲月姑娘,快问你大哥,国师和临安之间,他更喜欢谁。”

说完,他配合的露出阳光璀璨,温和近人的笑容。

这是李灵素的杀招,正如男人喜欢看见女子纯真无邪的美丽笑靥,女子也爱看见俊美男子干净清爽,或灿烂温和的笑容。

圣子李灵素用这一招,不知撩拨了多少女子的芳心。

他认为,当自己使出这一招时,玲月姑娘一定心里小鹿乱撞,最不济也会好感大增,然后按照他的想法问出刁难许宁宴的问题。

果然,许玲月朝圣子点了点头,然后突然蹙眉,为难道:

“李灵素道长,这般为难我大哥,也太过分了吧。”

“?”李灵素笑容顿时变的尴尬。

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。

许玲月摇了摇头:

“我不问大哥,我要问临安嫂子。”

这妮子还挺心疼她大哥的.........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。

姬白晴缓缓点头,对许玲月有了几分好感和认同。

有了刚才的插曲,临安心里非但没有抵触,反而对“大妹妹”有了几分好感,矜持的在床边端坐,笑道:

“你问吧。”

这个时候,许铃音已经把铺在床上的莲子、花生吃的差不多了,看一眼被自己弄脏了床,想了想,递了一粒花生给未来嫂子。

这么大的贿赂,未来嫂子总不能再怪她了吧。

临安抹过唇脂,小嘴红艳艳的,无法进食,于是摆摆手,拒绝了幼妹的投喂。

许玲月细声细气道:

“临安嫂嫂,你是公主,金枝玉叶,我虽说没读过几年书,但知道驸马是不能纳妾的。刚才李妙真道长在外头说,她身边的这位苏苏姑娘,与大哥早已私定终身,大哥同意纳她为妾。

“临安嫂嫂,你会答应我大哥纳妾吗。”

好活!李灵素虽然身处“风波”中,被当了一回工具人,但仍忍不住为许玲月喝彩。

这个问题,相当于把临安殿下和狗贼许宁宴架在火堆上烤。

把临安公主和许宁宴的矛盾,赤裸裸的揭露。

临安殿下如果答应,那就是给觊觎许宁宴的女子们打开了一条“上升通道”,若是不答应,今日大家就借着苏苏的事闹一场。

怀庆和洛玉衡、慕南栀,三条最凶的鱼,微微颔首,认为许玲月这个问题,一针见血,很有水准。

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下意识的想要端杯喝一口酒,可惜手头没有美酒!

“还有,勾栏能去吗?”宋廷风担忧的问道。

如果不能去勾栏,那真是太遗憾了。

你特么的.........许七安没料到好兄弟也背刺他。

临安皱眉不语,她在思考着如何在不说谎的情况下,给出合适的答复。

这时,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,轻柔温婉,说道:

“殿下回答说,我若满意,自可纳妾,我若不愿,便是鬼也进不了许家的门。”

临安目光在人群里一阵搜索,看见姬白晴微微一笑,她沉吟片刻,认为这样的回答最为稳妥,既不会让狗奴才难看,又能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。

于是她淡淡道:

“本宫若是允许,自可。本宫不允许,便是皇帝也进不了许家的门。”

这是在内涵谁呢........众人大吃一惊,目光频频看向怀庆。

姬白晴脸色愕然,她没想到这位二公主如此凶悍,竟然开门见山的冲撞怀庆,胆子也太大了吧。

快开打快开打........李灵素和杨千幻激动的想搓手。

临安这个蠢丫头,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.........慕南栀好歹当过后宫妃嫔和王妃,对临安的性格颇为了解。这样也好,这对姐妹掐起来,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。

李妙真先看了一眼苏苏,她本来准备好下场了,但见临安把矛头指向怀庆,雏凤就忍下来了。

魏渊走的早了啊.........金莲道长和楚元缜面带微笑,酒席上的闹剧只是开场,现在才精彩啊。

武林盟里,就萧月奴看的津津有味。

其他几位匹夫,觉得有些无趣,他们理想中的玩法,是搬来一车车的酒坛子,然后死命的灌新郎新娘,看看一品武夫的酒量有多大。

那才热闹有趣。

听这位新娘的意思,一号果然也对三号芳心暗许。阿苏罗刚才在外边时,就察觉到了,此时几乎断定怀庆和许宁宴有非同一般的关系。

怀庆微微蹙眉,左顾右盼一番,她怀疑有人在教临安说话。

这绝不是愚蠢的妹妹能做出的应对。

现在球踢到她这里来了,众目睽睽之下,她肯定不能直接撕临安,不然帝王的威严何在。

姑且忍耐,等焦点不在朕身上再出手.........怀庆没有说话。

许七安看一眼杨千幻,道:

“杨兄?”

杨千幻“嗯”了一声。

开始第三轮。

李灵素抓出纸条,展开一看,上面写着“问”这个字。

“哈哈,哈哈哈........”李灵素没忍住,大笑起来,又马上忍住,咳嗽一声:

“竟然是贫道?那贫道就随便问个问题吧,定不会叫许银锣为难。”

睁眼说瞎话........天地会众人看他一眼。

杨千幻也很激动,握住了拳头,兜帽底下,眼睛瞪的铜铃那么大。

终于还是给他抓住机会了,李灵素对大哥的恨可谓馨竹难书,大哥要完蛋咯.........许二郎悄悄握住王思慕的手,示意她看好戏。

他和天地会成员在雍州有过一段时间的左肩作战,知道李灵素对大哥有多羡慕嫉妒恨。

许玲月和姬白晴,还有婶婶这些许家人,虽然不知道李灵素和许七安的爱恨纠葛,但整个婚礼上就数他最闹腾,知道他肯定会借机为难宁宴。

李灵素这小子报复心很强啊,我得注意点........阿苏罗暗暗警惕,他当初也戏弄过圣子的。

李灵素清了清嗓,道:

“我的问题是..........”

“等等!”许七安突然站了起来,笑道:

“圣子稍安勿躁,我去接个人。”

孙玄机刚才通过法螺传音,通知了他一声。

许七安没“接听”,但知道孙师兄到了。

“别想着逃啊。”李灵素半真半假的警告一句。

许七安起身离坐,出了婚房。

众人在房内等了几分钟,这个过程中,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从外室找来了两壶酒,一人一壶端着,等待许宁宴回归,等待好戏开场。

“吱~”

房门开了。

许七安率先进来,身后跟着孙玄机,众人看到孙师兄时,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。

随后,孙玄机回头看了一眼,门外进来一个扭扭捏捏的白猿。

“!!!”

李灵素双眼发直,愣在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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